我继续道:“将电脑组件取出来,机械人就没有了活动能力、思考能力,他“死”了。 但这并不表示电脑组件不存在了,电脑组件还在,只不过离开了机械人。在离开了机械人之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后,单是电脑组件,自然地无法发声,无法活动。灵魂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。而我们所要做 的,就是如何设法,通过一种不可知的方法,和电脑组件中的记忆,发生联系!” 我的说法,显然令得在座的人都感到相当满意。因为接之而来的,是一阵极热烈的鼓掌 声。 等到掌声停息,我又道:“事实上,活人对于灵魂所知极少,身为灵魂是怎样的一种情 形,世人一无所知。不过我至少可以肯定一点,灵魂听得见和看得见……” 甘敏斯立时道:“不对!” 我忙道:“是的,不应该说“看”或“听”,但是,如果有一个灵魂在这里,我们做什 么,说什么,灵魂知道!” 甘敏斯这一次,可没有再提抗议。 我又道:“我还知道了一个相当独特的例子,是灵魂在离开了人体之后,会进入一株树 内,它的活动范围,离不开这株树!” 我这句话一出口,所有人的神情,都充满了疑惑,显然在他们的研究工作之中,从来也 没有发现过这一点。 我又道:“不单是一株树,就是别的物体,也可以供灵魂暂居……” 我说到这里,解开了旅行袋,取出木盒,打开,捧出了那块木炭来。 几个人叫了起来:“一块木炭!” 我道:“是的,一块木炭,我提及的一个灵魂,我坚信,在这块木炭中!” 这句话一出口,所有的人,脸上的神情,全都怪异莫名,一起盯住这块木炭。 普索利爵士最先开口:“朋友,是什么令你相信有一个灵魂在木炭中?” 我道:“我当然会解释。不过这件事,极其复杂,有许多关于中国的事,各位可能不容 易明白的,我只好尽我的力量解释清楚。” 我在这样说了之后,略停了一停,就开始讲这块“木炭”的故事。 直到如今为止,上下百余年,纵横数万里,有关这块木炭的故事,实在够复杂,而且有 关炭帮、有关太平天国等等,要西方人明白,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讲起来相当费劲。 我足足花了二小时有余,才将整个经过讲完,相信听的人,都可以知道来龙去脉。 室内一片沉静。最先开口的是甘敏斯,他却不是对我说话,而是望着普索利,叫着他的 名字:“我们对于卫先生所说的一切……” 普索利不等他讲完,就道:“我绝对相信卫斯理所讲的每一句话。” 甘敏斯道:“好,最根本的问题解决了!根据卫先生的讲述,我得到的结论是:林子渊 先生的灵魂,有可能在这块木炭之中,而不是一定在木炭中。” 我道:“是的,我同意这样的说法。可是我想提醒各位,有人曾在X光检查木炭之际, 看到过一个人影……” 甘敏斯大声道:“不!灵魂是不能被看见!” 我不禁有点冒火,立时道:“你怎样知道?你凭什么这样肯定?你的唯一根据,就是因 为你未曾见过灵魂!” 甘敏斯苍白的脸,红了起来,看来他还要和我争论下去,普索利忙道:“别争论了,我 们就当作有一个灵魂在木炭中,我提议我们先略为休息,然后,一起来和这位林先生的灵魂 接触!” 普索利的提议,没有人反对,那块木炭就放在桌子中央,我们一起离开了“降灵室”。 我来到了普索利为我准备好的房间之中,普索利跟了进来:“你别对甘敏斯生气,他是 一个十分认真的人,有时固执一点,可是他是搜集灵魂和世人接触的资料的权威!” 我“哼”了一声:“不要紧,反正我也不是绝对肯定林子渊的灵魂是在木炭中,也有可 能,他的灵魂是在炭窖壁上的一块砖头中!” 我的回答,令普索利有点啼笑皆非,他又说了几句、就走了开去。我洗了一个热水澡, 又休息了片刻,仆人就来通知晚膳。 晚膳的菜式,极其丰富,但是可以明显地感觉得出,所有的人都心不在焉,食而不知其 味,显然,全记挂着那块木炭。 晚膳中,也没有人讲话,每个人都在想:等一会如何才能使自己和木炭中的灵魂接触。 晚膳之后,大家喝了点酒,仍然没有人说话,然后,普索利道:“我们可以开始了!” 各人都站了起来,走向降灵室。降灵室中没有电灯,只在四个角落处,点了四支烛,烛 火闪耀,看来十分阴暗,更增神秘气氛。 各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,有几个人得到了我的同意,用手指按在木炭上,有几个闭上眼 睛,口中喃喃自语,有的盯着那块木炭,全神贯注,各人所用的方式,都不相同,甘敏斯最 奇特,在一角落处,不住地走来走去。 我倒反而没有事可做。我不是一个“灵媒”,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,才能和灵魂接 触,我尝试过集中精神,但是,一点结果也没有。所以,我只好等着,看这些灵魂学专家如 何和灵魂接触。 时间慢慢地过去,有两个人,忽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,接着,匆匆站起身,向外走去, 在我还未曾知道发生什么事之际,门外已传来了他们强烈的呕吐声。 普索利喃喃地道:“有一个灵魂在,我强烈地感到,有一个灵魂在!” 另外几个瞪着眼的人,也点着头,显然他们也强烈地感到有一个灵魂在! 可是,感到有一个灵魂在是没有用的,必须和他有接触,才能得到结论。 在外面呕吐完毕的两个人,回到降灵室之中,神色极可怕,不由自主地喘着气,用他们 自己的方法继续着。 时间在过去,又过了一小时左右,情形还是没有尸变,我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,轻轻地 站起来,慢慢地后退,来到了厅堂的一角,看着这些灵魂学家。 当我站在厅堂的一角,可以看清楚整个厅堂的情形之际,我心中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滋 味。我真怀疑,这些人用这种方法,是不是可以和灵魂接触? 到目前为止,至少已经三小时了,可是一点结果也没有。更令人气馁的是,看起来,也 不像会有结果。我想离开,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,因为事情由我引起,所有的人都一本正 经,在努力想和我带来的灵魂交通,我反倒离开,当然说不过去。 就在这时侯,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变化发生了,陡然之间,我看到了甘敏斯先跳了起来, 他简直是整个人直跳了起来的,同时,脸上呈现一种极难形容的神情,说兴奋不兴奋,说惊 讶又不像惊讶。 接着,几乎是在同样的时间内,几个将手指或手掌放在木炭上的人,像是那块木炭正在 燃烧,或者说,像是那块木炭突然之间通了电,他们的手,一起弹了开来。 其中,几个只是手指点着木炭的人,手指弹开之后,身子还没有晃动,其中一个,是将 手掌按在木炭上的,他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手掌弹开,不但手臂向上扬起,那股“力 量”,还令得他的身子,向后倒退了一步,撞翻了他身后的椅子。 一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发生的,那张被撞翻的椅子还末倒地,另外几个正在集中精神 的人,也一起惊叫起来。 在他们的惊呼声中,椅子才砰然倒地。从这样的情形看来,显然是在同一时间之中,他 们所有人,都有了某种感应! 我忙道:“怎么了?发生了什么事?” ------------------ "http://welcome.to/silencer.com"炽天使扫校 标题 <<书路--木炭>> 第十二部:灵魂发出讯号和人沟通 并没有人回答,我只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。每一个人的脸上,都出现一种怪异的神 情,谁也不开口。 我还想再问,可是我又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,是不是应该说话,我觉得所有人,除了 我之外,人人都极度紧张。他们可能并不是不回答我的问题,而是他们的精神状态,在未松 弛到正常情形之前,根本无法开口。 这时,“降灵室”中的情形,真是怪异莫名,难以形容,连我的心头,也感到了一股极 难说得出来的重压。 我相信在刚才的那一刹那之间,普索利、甘敏斯,他们那些人,一定有了某种感应。虽 然我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,但是他们和我不同,他们全是多年来致力于灵魂研究的人。如 果灵魂能和活人接触,在世界四十亿人口之中,降灵室中的这几个人,应该是最佳的选择对 象。 我之所以心头上也起了异样的感觉,是因为我肯定他们已经感到了什么,这是我一生之 中,从来也未曾有过的一个新的经历:人和灵魂之间的感应!这应该说是生命最大的秘奥, 跨越了阴、阳的分界,人的思想可以进入幽冥世界,和虚无缥缈的幽灵作联络!这种现象, 单是想一想,就已经够令人震栗的了! 在我问了一句之后,没有人回答我,降灵室中,只是各人所发出来的喘息声,我正想再 问,我猜想,在我发出了第一个问题到这时,只不过是十几秒钟的时间,在这十几秒之间, 我的思绪,混乱到了极点。也就在这时,一阵犬吠声,突然传了过来,打破了沉寂。 犬吠声来得极突然,而且不止是一头狗在吠,至少有五六苹狗在吠。吠声先是从几个不 同的方向传来。但是在吠叫着的狗,显然是一面吠叫,一面向前急速地奔了过来。 转眼之间,犬吠声已经集中在降灵室的门口。而且可以肯定,在吠叫着的狗,一定极之 激动,急于想冲进来,门上甚至传来了爬搔的声音! 犬吠声和门上爬搔的声音,令得降灵室中的气氛,更加怪异。 我实在忍不住了,大声叫道:“天!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?究竟怎么了?” 我讲了两句话之后,甘敏斯首先道:“爵士,先放那些狗进来再说!” 普索利犹豫了一下:“对!” 我不知道他们这样的问答是什么意思,这时,我就在门前不远处,听得普索利这样说, 我打横跨出一步,就想去开门,普索利陡地叫道:“卫,等我来!” 他急步抢了过来,到了门前。 普索利爵士来到门口之后,并不先开门,只是隔着门,大声叫着门后各苹狗的名字,叱 喝着,一直等到外面的犬吠渐渐静下来,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,将门慢慢打了开来。 门一打开,首先直冲进来的,是两苹杜伯文狗,那两苹狗一冲进来之后,矫捷无比,一 跃上桌,对着桌子上的那块木炭,狺狺而吠,声音低沉而可怕。 接着,进来的是一头狼狗,一头牧羊狗,一头拳师狗,和两苹腊肠狗。几苹狗进来之 后,都跃上了桌子,盯着桌上的木炭,像是那块木炭是它们最大的敌人。 令我觉得诧异的是,拳师狗一般来说,不容易激动,可是这时,神态最猛恶而令人吃惊 的,就是那头拳师狗。 更令人惊讶的是,腊肠狗由于体型的特殊,脾气可以说是狗苹中最驯的了,可是这时, 进来的两头腊肠狗,它们跳不上桌子,在桌边,竖起了身子,用前脚搭在桌边上,一样对着 那块木炭,发出狺狺之声。 我真被眼前的现象弄得莫名其妙,我道:“爵士,这些狗它们怎么了?” 爵士向我作了一个手势,令我不要出声,他则注意着那些狗。我发现,其余的人,也同 样在注视着那些狗。从他们的神情来看,他们显然都知道那些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常的动 作出现。可是,我不知道。 大约过了五分钟之久,那些狗苹才渐渐回复常态,跳上桌子的,也跃了下来,在降灵室 中,来回走着,显得十分不安。 普索利叱喝着,那些狗当然全是他养驯的了,在他的叱喝之下,全都听话地蹲了下来。 降灵室中又回复了寂静。但是我却宁愿像刚才那样的骚乱,因为静下来之后,气氛更是 妖异得难以形容。我想说些话,但还在孝虑该如何开口之际,普索利已经 道:“卫,刚才我感到的确有一个幽灵在,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?” 我道:“没有,我只是感到忽然之间,人和狗都像是发了狂!是不是你们每一个人,都 有感觉,感到了灵魂的存在?” 甘敏斯说道:“我有这个感觉!” 有的人只是点头,有的简单的说了一个“是”字,有的道:“对,我感到。”有的道: “我强烈地感到,他在这里!” 说这句话的人,就是将手按在木炭上的那个,刚才他由于身子剧烈的震动,几乎跌倒! 我还是不明白,忙道:“各位,我想要具体一点的说明,所谓感觉,究竟是怎样的一种 感觉呢?” 我这样要求,在我来说,当然是十分合理的要求。可是我的话一出口,所有的人,全以 一种奇讶的神情望定了我。 甘敏斯像是想开口,可是他却只是口唇掀动了一下,并没有讲什么,而发出了一下类似 无可奈何的叹息声来。我向普索利望去,普索利则带着同情的神色望着我。 普索利的神情,使我感到我自己一定说错了什么,我忙道:“是不是我说了几句蠢话?” 普索利道:“可以说是的!” 我不禁大是不服:“那么,请问,我错在什么地方?” 普索利过来,拍了拍我的肩头,同情地说道:“你不该问我们这种感觉具体是什么样 的,感觉只是感觉,只是突如其来,感到了有一样我们寻求的东西存在,那是一种虚无缥缈 的感觉,来无影,去无踪,了无痕迹可寻,决计不能用具体的字眼去形容!” 我听了之后,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:“是么?中国传统中鬼魂来临时,多少有点不同。 中国古老的传说,鬼魂一来,会有一阵阴风,令人毛发直竖!” 甘敏斯冷冷地道:“那或者是由于东方人的感觉特别敏锐之故!” 我自然听得出甘敏斯这家伙话中的那股讥嘲的意味,我立刻回敬他:“好,像各位那 样,根木连什么感觉都说不出来,有什么办法可令其他人信服你们真的感到了有幽灵的存 在?” 普索利摇着头:“这是件最不明白的地方。感到有灵魂的存在,只是我们自己的感觉, 我们绝不要求旁人相信,所以,也根本不必要说出一点什么具体的事实来,让人家相信!” 我立时道:“照你这样说法,灵魂的研究,始终无法普及了?” 甘敏斯笑了起来:“当然,你以为研究灵学是什么?是小学教育?” 我被甘敏斯的话,气得说不出话来。可是我略想了一想,倒也觉得他的话相当有道理。 灵魂的研究,是一门极其高深、秘奥的科学。人类的科学历程中,再也没有一种科学比灵学 更玄妙,更讲究心灵的感应,更讲究一刹那之间的感觉! 灵学没有必要普及,即使日后,灵学的研究,有了新的局面,有了大突破,仍然可以保 持它的神秘气氛,仍然可以只是少数人研究的课题。 这种情形,在科学研究的领域之中,其实早已存在着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,又有多少人 懂?一样是属于极少数人的研究领域! 我道:“请问各位感觉到的幽灵,是如何一种情形?” 普索利最先开口,他道:“我感到的是,他,就在这块木炭之中,我可以肯定!” 他一面说,一面向其他的人望去,各人都点着头。那个曾用手按在木炭上的,一面点 头,一面还道:“他,一定在裹面。真奇怪,他为什么不出来?” 我不去理会这个问题:“最重要的一点,已经肯定,大家都同意,在这个木炭之中,的 确有一个灵魂在?” 各人对我的这个问题,倒是一点异议也没有,我又道:“那么,我们怎样才可以和他, 交谈,或者说,联络,又或者说,自他那里,得到一点讯息?” 对于我这个问题,没有人回答,沉寂大约维持了半分钟,普索利才道:“我相信刚才, 他,一定给了我们某种讯号,但可惜的是,这种讯号,只能够使我们感到他的存在,而没有 进一步的感受。” 我道:“一般来说,灵魂可以通过灵媒的身体,来表达自己意思。” 甘敏斯道:“如果他根本离不开那块木炭,又怎样能进入我们之中,任何一个人的身体 之内呢?” 我想起了林玉声的记述,对甘敏斯的话,地无法有异议。普索利道:“我相信人的感应 能力比较差,狗的感应能力,比人强得多!” 我陡地一怔:“爵士,你的意思,这几苹狗,刚才有这样反常的行动,是因为它们也感 到了那个灵魂发出来的讯号?” 普索利道:“当然是,不然你还有什么解释?” 看那几苹狗的异常行动,我的确没有别的解释。我想了一想:“狗的感觉,无异是比人 来得灵敏,狗的嗅觉灵敏度是人所不能想像的,狗的听觉……” 我才讲到这里,心中就陡然一亮,突然之际,想起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来。 也就在这时,甘敏斯也陡地叫了起来:“老天,狗的听觉!” 所有的人,刹那之间,都现出一种异样的兴奋,包括我在内。 的确,狗的听觉,其灵敏度也远在人类之上。 人类的听觉,对音波高频的极限,只是两万赫,超过这个高频的声音,人就听不到了。 人的耳朵听不到,并不表示这种声音不存在,这正像聋子听不到声音,各种声音一直在发生 一样。 而狗的听觉,极限比人来得宽。人听不到的声音,狗可以听得到。 所以,有一种高频音波哨子,专门用来训练狗苹,这种哨子吹起来发出的高频音,人耳 听不到,狗却可以听得到。在人而言,这是“无声哨”,但是对狗而言,却可以根据哨音的 长短,而做出各种不同的动作。 刚才,那么许多对灵学有研究的人,只不过是有一种“感觉”,但是,从狗苹的反应看 来,它们显然是实实在在,听到了什么! 想到了这一点,我又联带想起了两点:第一,皮耀国的X光相片之上的那些条纹。皮耀 国曾说过,那看来像是一种高频音波的波形。第二,我在带木炭进英国时,海关检查仪器所 测到的波形,也是看来像是高频音波! 当我想到这里之际,我忍不住陡地叫了起来:“他想对我们讲话!他想对我们讲话!” 甘敏斯总是想得出话来反驳我的话,他冷冷地道:“不是想对我们讲话,而是已经讲 了!” 我由于实在太兴奋了,也不去和他多计较,只是道:“是的,不过他用的是人耳叫不能 听到的高频音!我们听不到,各位的感觉灵敏,约略感到了一点,可是狗苹听到了!” 降灵室中所有人,全同意了我的结论,每一个人都兴奋得难以言喻。这是一项在灵学研 究之中,极其重大的突破!灵魂直接和人互通,发出讯号! 普索利不断地搓着手:“天!他在讲些什么?他究竟在讲些什么?灵魂可以发出声音, 以前未曾想到过,为什么人的耳朵这样没有用?” 他一面说着,一面甚至不断地去拉他自己的耳朵。他拉得这样用力。我真怕他会将自己 的耳朵扯了下来。我忙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急,爵士,只要肯定了他真的能发出声音,我们 总可以知道他在讲什么的!” 普索利瞪着我:“我们根本听不到他发出的声音,怎能知道他讲什么?” 我在这样对普索利讲的时候,还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办法,只不过是随口在安慰着普索利 而已,但等到他这样反问我之际,我心中陡地一亮,挥着手,大声道:“我们听不到,可以 看!” 甘敏斯“哼”地一声:“中国人的本事真大,能够看声音!”甘敏斯一直在对我冷言冷 语,我心中已憋了好大一股气,一直没有机会发泄。直到这时,我才找到了机会。一听得他 这样说,我“啊哈”一笑,伸出手来,几乎直碰到他的鼻尖:“那是你本事太小!声音当然 是可以看的!我们可以看声波的波形!” 本来,所有的人,虽然因为肯定了在木炭之中有声音发出来而兴奋,但同时,也因为发 出的是高频音而懊丧,一听得我这样说,好几个人,立时欢呼了起来! 甘敏斯向我眨着眼,说不出话来。我总算已出了气,所以,也不再去睬他,提起公事 包,取出一些东西来:“各位请看。” 我取出来的东西,包括皮耀国实验室中拍下来的照片。是有着许多不规则的条纹的那一 张,以及海关对木炭进行详细检查,发现木炭之中有高频音发出来,而记录下来的音波波形。 立刻,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,连甘敏斯在内。 我们也立刻发现,检查记录下来的波形,和照片上的波形,极其近似。波形变化无常, 但是看起来,根据近似的形状来分,只有四组。 那四组的波形,本来我可以发表,但是考虑到制版之类手续的麻烦,所以省略了。反正 波形,只不过是高低不同的曲线或折线,不是对这方面有独特专长的人,看起来全差不多,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。 甘敏斯叹了一口气,道:“人自己以为是万物之灵,但实际上,能力极差。人耳听不到 的声音,狗可以听得到。有一种蛾,发出的高频音波,可以使五哩外的同伴感应到,可是我 们对着这些音波,却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!真是可叹!” 我对甘敏斯没有好感,他曾不止一次给我钉子碰,我当然也不会放过他。一听得他这样 讲,我冷冷地道:“就算你可以听到高频音,你也一样不知道他说甚么?” 甘敏斯向我瞪着眼:“为什么?” 我道:“因为这位林先生,是江苏省一个小县份的人,那地方的语言,你懂?” 甘敏斯翻着眼,给我气得说不出话来。我这样说,本来没有多大的意义,也想不到会对 事情有什么帮助,只不过甘敏斯这个人实在太讨厌,所以也让他碰点钉子而已。可是,我话 出口之后,一个一直未曾开过口,其貌不扬的人忽然道:“是的,他讲的是中国话,是单音 节的一种语言。” 我心中一动:“你怎么知道?” 那人道:“我研究东方语言,最新的语言研究方法,我是从音波的波形之中,来断定语 言发音的特性,所以我知道!” 这人那样一说,所有的人,都紧张起来。 普索利忙叫了起来,说道:“天!那就快告诉我们,他说什么?” 那人苦笑着:“我不知道,我只能肯定,他说了四个音节,四个单音节,可能是一句有 意义的话,也可能是毫无意义的四个单音!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人,可以凭音波的波形而将声 音还原!” 在所有人听了那人的话之后,都现出沮丧的神情来之际,我心中陡地一动,挥着手: “我知道有一个人,可以从波形辨别声音!” 各人都以不信的神色望着我,我便将皮耀国告诉我,有人从示波器中的波形,辨别是什 么音乐的那件事,讲了出来。 在我讲了之后,有的人表示不信,打着哈哈,有的人摇着头,也有的人说道:“快去请 他来!或许可以有一点结果,这人是谁?” 甘敏斯说道:“最好希望这人是中国人,不然,一样没有用处!” 我冷笑着,说道:“你又错了,是中国人也未必有用,中国有上万种不同的语言,没有 一个人可以完全听得懂所有的中国方言!” 甘敏斯的面色,本来和吸血僵尸差不多,但这时,只怕连吸血僵尸看到他,都会吓上一 大跳! 普索利道:“卫,快去找找那个人!”我并不知道那个从波形辨认音乐的人是谁,有这 样的一件事,也是皮耀国告诉我的。可能根本没有这样的人,只是一个传说! 但无论如何,我是可以打电话问问皮耀国的。我道:“我要用电话。” 普索利忙应道:“到我书房去。” 我离开了降灵室,在门口,我对他们道:“请各位继续努力,或许会有更进一步的突 破!” 各人都一本正经地点着头,我离开了降灵室,关上了门,一个仆人走过来,我道:“请 带我到书房去。” 仆人答应了我一声,带着我上了楼,打开了书房的门,让我进去。 普索利爵士的书房相当大,三面是书架,我不必细看,就可知道那些书,全是有关灵学 研究的书籍。他书房之中主要的装饰,我看了忍不住发笑,那是几张中国道士用来招魂驱鬼 的符,用纯银的镜框镶着。 我在巨大的书桌后坐了下来,电话就在桌上,我将手按在电话上,却并不立即拨号码, 因为我需要静一静。 到目前为止,事情的发展,真够得上曲折离奇!而我,竟然真的发现了一个灵魂!这个 灵魂,就在那块木炭之中! 灵魂看不见、摸不到,本来绝对无法证明他的存在,但是这个在木炭中的灵魂,竟然会 发出高频音波!如果可以“看”得懂他所要表示的意思,那就是活人和灵魂之间第一次有证 有据的联络! 我想了一会,拿起了电话来。这时候,皮耀国应该在工厂之中,所以我要接线生拨了他 工厂中的电话号码,然后我放下了电话,等着。 在等待期间,我双手捧住了头,所思索着的,是另外的一些问题。 我在想,活人和灵魂,如果真能取得联络,那将会造成什么样的情形?如果每一个人都 有灵魂,而这些灵魂又存在,又可以和人联络,那将会怎么样? 我又在想,灵魂会发出高频音波,为什么那么多年来,一直未有人发现? 在空间中,以游离状态存在的灵魂,应该不计其数,他们若是不断发出高频音波的话, 早就应该被许多存在着的音波探测仪收到,绝不应该到如今为止,还没有人发现! 是不是在木炭中的灵魂,有些特别的地方?而这种特别之处,又是我们所不了解的! 我正在思索间,电话铃响了起来,我拿起电话来,长途电话接通,我听到了皮耀国的声 音:“喂,什么人?” 我忙道:“老皮,是我,卫斯理!” 皮耀国的声音听来十分惊讶:“是你?你在伦敦?有什么重要的事?” 我道:“向你打听一个人!你还记得,上次你说有一个人,能够从音波的波形辨别声 音?他曾将一段威廉泰尔的序曲,当作了是田园交响曲?” 皮耀国显然绝想不到,我从那么远打电话给他,问的是这样一件事,他呆了一呆,说 道:“是,是有这样一个人,有这样的事。” 我道:“他是谁?我怎样可以和他联络?我这里有一点事情要他帮忙!” 皮耀国听得我这样说,忽然叹了一口气:“卫斯理,你是一个怪人,可是这个人,比你 还要怪!” 我道:“不要紧,这人怪到什么程度,不妨说来听听,我会应付一切怪人!” 皮耀国道:“好,他自己以为极有天才,对一切全有兴趣,又自命是推理专家,好作不 着边际的幻想。前两天他才来找过我,说他发现了一组人,从外太空来的,住在郊外的一幢 怪房子,他曾经给其中两个外星人打了一顿,一个外星人,只有半边脸……” 皮耀国才讲到这里,我已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:“我的天!” 皮耀国吓了一跳:“你怎么了?” 我先吞下了一口口水,才道:“我知道这个人,他叫陈长青!” 皮耀国道:“对,陈长青,你也认识他,那再好也没有了,你可以直接去找他!我实在 不想招惹他,有点吃不消他那种神经病。” 我忙道:“谢谢你,我知道了!” 我放下了电话,心中不禁苦笑。我也不想去招惹陈长青,也是因为吃不消他那种神经 病。可是看来,我还是非和他联络不可,因为他有从音波波形辨别声音的本领。我们既然听 不到那种声音,就只有看,而陈长青是唯一可以看得懂声音的人! 我再要接线生拨陈长青的电话,在等待期间,我在盘算,如何才能使陈长青明白我需要 他做什么,而不夹缠到别的地方去。 这其中种种经过,要是和他说,他莫名其妙地和你夹缠起来,可能一辈子也弄不清楚, 对付陈长青这样的人,一定要用另外的办法,不能用正常的办法。 我一想到这里,连忙叫接线生取消了刚才的电话,离开了书房,回到了降灵室中。普索 利他们,在我离开的期间,显然没有有多大的进展,一看到我回来,普索利忙问道:“怎么 样了!” 我道:“可以和这个人取得联络,但是不能将他请到这里来,我得去找他!” 普索利发急道:“他在哪里?” 我道:“巧得很,就在我居住的那个城市!” 普索利和各人互望着,从他们的神情之中,我看出他们想干什么,我忙道:“各位不必 跟我一起去,我先去,给他看这些波形,要是他确有这样能力的话,那么,再作安排!” 普索利望了望我,又望了望桌上的木炭:“你回去,是不是要将我们的朋友也带走?” 普索利一生致力于探索灵魂的存在,这时,他不舍得这块木炭被我带走,当然是人情之 常。我想了一想:“我可以将他留在这里,但是千万要小心,不能撰他有任何损毁。” 普索利爵士大喜过望,连声道:“当然!当然!” 我道:“我一有结果,立时和你联络!” 我一面说,一面收起了照片和波形记录纸,放进了公事包之中:“我想休息了,明天一 早我就走!” 普索利说道:“请自便,我们……” 我摇着头:“你们也不能日以继夜,不眠不休,对着这块木炭!” 普索利正色道:“我们不能错过任何机会,你不会明白的,别管我们!” 我没有再说什么,到了普索利为我准备的房间之中。那一晚,睡得实在不好,天亮,我 起身之后,匆匆准备了一下,在离去之前,准备向普索利去道别,但是仆人却道:“爵士吩 咐了,卫先生不必再去告诉他,他们不受任何人打扰。” 我不禁有点啼笑皆非:“饭也不吃了?” 仆人苦笑:“有一个小洞,送食物进去!” 我摇着头,离开了普索利爵士的那间古屋,直趋机场。回到了家中,我将见了普索利之 后的情形,向白素说了一遍。 ------------------ "http://welcome.to/silencer.com"炽天使扫校 标题 <<书路--木炭>> 第十三部:灵魂的呼唤 白素一听得我们已有了这样的成缋,也显得异常的兴奋道:“那还等什么,快找陈长 青!” 我点了点头:“当然要找他,我想如何对他说,才不至于给他烦得要死!” 白素笑了起来:“有办法,你将那些波形给他看,当作是考验他的这项本领,他一定亟 于想表现自己,那就可以使他说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声音!” 我笑道:“对,这办法好!” 我立时拿起电话来,陈长青倒是一找就在,可是我才“嗯”了一声,他就大声急不及待 地说道:“等一等,我可以猜到你是谁!” 我忍住了心中的气,不再出声,他连猜了七八个人名,都没猜到,我实在忍不住了: “他妈的,你别再浪费时间了,好不好?” 我这样一说,他就叫了起来:“卫斯理,是你!我下一个正准备猜是你!” 我没好气道:“就算你猜中是我,又怎么样?你有空没有,听说你有一种特殊的本 领……” 我一口气地说着,目的就是不让他有打断我话头的机会。可是他还是打断了我的话头: “我特殊的本领多得很,喂,我正要找你,你还记得那半边脸的人?和他在一起,还有一些 神秘人物,我几乎已可以肯定他们是外星来的侵略者……” 我大声道:“你快来,我有一点东西让你看,我在家里,你驾车小心!” 我自顾自讲完,也不理会他还想说什么,就立时放下了电话,同时吁了一口气。 我知道,陈长青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我家裹来,我取出了照片和波形记录,放在 几上,等他前来。十分钟后,门铃就响起来。白素开门,陈长青直冲了进来,声势汹汹,伸 手指着我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你不知道话还没有讲完就挂断电话,极不礼貌?” 我又好气又好笑:“陈先生,你如今的仪态,未必有礼貌吧?” 陈长青呆了一呆:“好了,算了!那半边脸……” 我不等他向下讲,立时将波形图向他一推:“看看,这是什么声音?” 陈长青给我打断了话头,显得老大的不愿意,他向我递过去的东西看了一眼,“哼”地 一声,道:“这是高频音波的波形,根木没有声音!” 他果然是这方面的专家,一看就看了出来,我道:“好,一眼就看了出来!” 陈长青让我给戴了一顶高帽,神情高兴了许多,昂着头,现出不可一世的神情:“这怎 么难得倒我,再复杂的波形,我也认得出来的。卫斯理,那半边脸……” 我又不给他机会再讲下去,立时道:“你看看,这里有四组不同的波形,它们应该代表 了四下不同的声音,对不对?” 陈长青话说到一半,就给我打断,看他的神情,就像是生吞了一条蜈蚣,而这条蜈蚣还 在他的喉间爬搔小已。他瞪着眼,喘着气,大声道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 我笑着安慰他,道:“你替我解决这个问题,我将那半边脸的事详细告诉你,我已经完 全弄清楚了!” 陈长青陡地叫了起来:“真的?” 他在叫了一声之后,又立时压低了声音,道:“他们是哪一个星球的人?” 我“嗯”地一声:“一颗小星球,一点也不高级,绕着一颗大行星转。” 陈长青兴奋莫名,搓着手,指着那些波形图: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 我道:“我想知道这四种声音是什么。有语言学家说,这四种波形,代表四个声音,可 能是一句话。” 陈长青翻着眼:“这个语言学家一定是吃狗屁长大的!” 我愕然道:“为什么?” 陈长青道:“既然是高频音波,在人耳可以听得到的范围之外,怎么会是语言?” 我道:“你不必理会这些,如果将这些波形,相应地降低频率,到达人耳可以听到的范 围,那么,你看看,这是什么声音?” 陈长青忙道:“这究竟是什么?是秘密讯号?” 我真拿他没有办法,只好道:“你认得出来,就认,认不出来就算,问长问短干什么!” 陈长青一瞪眼:“当然认得出来!” 他一面说,一面拿起波形记录纸来,看着。记录纸是从纸卷上撕下来的,相当长,他看 了一遍,道:“来来去去,只是四个音节!” 我大声道:“这一点,我早知道了!” 陈长青道:“第一个音节,像是乐谱中的“FA”,不过波形后来向下,呈浅波浪形,证 明在“FA”之后,有相当重的鼻音。” 他一面对我着讲,一面模仿着,发出声音来,“FA”之后再加上“N”音,他念了几个 字,音是“方”、“奋”、“范”等等。 当他肯定了是这样的音节之后,抬头向我望来:“对不对?” 我摇头道:“我不知道,才来问你!” 陈长青又道:“这第二个音节,毫无疑问,是英文中的“O”字,不过声音比较重浊, 你看,波形在这里有突然的高峰,那就是声音加浊的表现。” 我道:“不必解释了,那究竟是什么字?” 陈长青道:“是“饿”字,是“饥”字,是“我”字,或者是同音的任何字。” 我想了一想,没有想到什么适用的字眼。但陈长青的解释,的确是将波形化成了声音, 无论如何,这总是一项相当大的进展。 我作了一个手势,请他继续下去,他看了第三种波形之后,皱着眉:“这个音节很怪, 好像是空气突然之间,以相当高的速度,通过狭窄的涌通所发出来的声音! 我又好气又好笑,道:“那是什么声音?” 陈长青想了半晌,才道:“我很难形容,你听听!” 他一面说,一面将手圈成拳,然后凑到口边,向拳内吹着气,发出“彻彻”的声响。他 道:“就是这样的声音,一定是,不会是别的!”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:“这是什么意思?向拳头吹气,这是什么意思?” 陈长青反瞪着我:“我怎么知道,我只是照波形直说!” 我还想再问,白素在一边,一直未曾开过口,这时道:“我看,可能是一个齿音字,在 齿音字发音之际,常有这种情形!” 陈长青一拍大腿,道:“对,是齿音字,例如这个“齿”字,就会造成尖峰一样的波 形,齿音字,在发音之际,空气通过齿缝,造成一种急流,和我刚才的说法,完全一样!” 我苦笑了一下,我假定的四个字,陈长青已经解出了三个来了,可是看来一点意思也没 有,一点也不像是一句什么话。 我又道:“最后一个呢?” 陈长青道:“第四组比较简单,是乐谱中的“RA”,有拖长的尾音,那是“赖」、 “拉”、“来”或者其他相当的发音!” 他说到这里,放下了纸,向我望来,一脸神秘:“那个半边脸的人……” 我心中懊丧莫名,因为一场赶回来,陈长青几乎什么也未能告诉我,而他倒又提起那 “半边脸”来了。我大声道:“那人在一次意外之中,被火烧坏来脸,事情就是那样简单!” 陈长青像是被人踩了一脚似地叫了起来:“你刚才还说,他们是一个星球上的人!” 我道:“对,你和我,也都是这个星球上的人!” 陈长青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,看他的样子,像是恨不得重重地咬上我一口,我忙道: “他们全是地球人,不过有一件极其诡异的事和他们有关,我可以告诉你,在我讲述的时 候,你不准插嘴!” 陈长青的神情缓和了一些,转头对白素道:“阿嫂,要不是你在,我一拳将他的下颚打 碎!” 自素道:“是啊,他这个人,真应该给他一点教训才行!” 陈长青一听,像是真已经一拳将我打得爬不起来一样,又洋洋自得起来。 我按着他坐了下来,将事情的经过,用最简单的方法,讲给他听。我强调的只是一点: 一块木炭之中,有一只鬼,而这些高频音波,就是那只鬼发出来的! 当我讲完之后,陈长青目瞪口呆,我道:“现在你全知道了,你能不能告诉我,这位鬼 先生讲的那四个字,究竟是什么?” 陈长青呆了片刻,又拿起波形纸来,然后,取出笔来,在旁边注着发音,过了好久,他 才道:“我不断将可能的发音念出来,你看哪一种组合,比较有用。” 我道:“好的,请开始。” 陈长青道:“范鹅齿赖。” 我摇着头。 他继续道:“方我差雷”、“方饿出垃”、“奋我吃来”…… 他总说了十来个四个音节组成的“话”,可是,我愈听愈是冒火。 我正想大声喝止时,白素突然道:“陈先生,如果是:“放我出来”,会不会造成这样 的波形?” 陈长青道:“对,放我出来,就是这样,放我出来,一点也不错!” 当白素说到“放我出来”这四个字之际,我心头所受的震动,真是难以形容! “放我出来”! 这是灵魂,在木炭中林子渊灵魂的呼唤!他被困在木炭之中,要人放他出来! 他作这样的呼唤,不知已有多少次,不知已有多少年:“放我出来”! 在刹那之间,我恍惚像是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呼叫声,林子渊在叫着:“放我出来!” 陈长青向我望来,一定是我的脸色苍白得可怕,是以他望着我,张大了口,不知如何说 才好。我缓了一口气:“我相信我们已经看懂了这句话,是“放我出来”!一定是!” 在陈长青说了这句话之后,我们三人,谁也不再开口,静了下来。 的确,我们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,这样的发现,真太惊人!“放我出来”,这是一个 灵魂的呼唤,在这样的呼唤之中,包含的是痛苦还是高兴?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玄妙现象?一 切的一切,全都超越了生死的界限,全是人的生命之中,最秘奥的一环;而这最秘奥的一 环,如今竟然以这样的形式,展示在我们的面前! 过了好一会,白素道:“这……这种情形,使我想起一个西方神话来……” 陈长青忙道:“是的,一个被关在瓶子裹的魔鬼!” 我苦笑了一下:“事情已经够复杂了,别再联想旁的问题了。首先,我们要肯定,自木 炭之中测到的高频音波,真是代表着一种语言。” 陈长青道:“当然,毫无疑问。” 我吸了一口气:“其次,我们不应该满足于“放我出来”这一句话,我们要继续和他交 谈,但如果这样子猜每一个波形代表的音节,每一句话,只怕要花上一两天时间来推敲,是 不是有更好的方法?” 陈长青翻着眼:“还有什么好办法。” 白素道:“如果他能说英文,就比较简单!” 白素的话,提醒了我:“对,二十六个字母的发音,是二十六种不同的波形,凭二十六 种不同的波形,可以组成一部文学巨着!” 陈长青也兴奋了起来:“问他是不是懂英文,也很容易,因为“是”和“不”这两个 音,在波形上,截然不同。”他说到这里,四面看:“那只鬼在哪里?让我来问他!” 我皱了皱眉:“你对他的称呼,最好客气一点!” 陈长青翻着眼:“我可没有说错,他是鬼!” 白素道:“我想,称他为灵魂比较安当一点。” 陈长青道:“好,那位灵魂先生在哪里?在一块木炭之中?对了,就是我见过的那块木 炭?那木炭吧?” 我实在不愿意和陈长青共同参与一件事.可是这件事,又非他不可,实在没有办法。我 道:“木炭在伦敦,一群灵魂学家的手中。” 陈长青大声道:“叫他们带着木炭来!” 陈长青的话,不中听的多,但这一句话,倒说得十分有理,我忙道:“对,我和普索利 爵士通电话,他一定兴奋之极了!我们这里,还要准备一具高频音波的探测仪器才行!” 陈长青将自己的心口拍得山响:“我就有!不过装置相当大,搬来搬去,只怕……” 白素道:“那就不必搬,我们所有人到齐之后,就在你家裹进行好了!” 陈长青的神情,高兴莫名,搓着手,示威似地望着我。我知道他心裹想说甚么:“陈长 青,这次,全靠你的本事了!” 陈长青更是高兴:“可惜,那半边脸不是外星人!” 白素道:“可是,你是世界上第一个能和灵魂交通联络的人,这比和外星人交通更难, 生命的秘奥,比宇宙的秘奥,更有探索的价值!” 陈长青飘然之极,满脸堆笑,一面哼着他自己才听得懂的歌,一面跳了出去。 他一走,我立时到书房,和普索利通电话,同他报告我们的研究所得。普索刊在电话中 不住叫道:“天!天!我的天!” 我道:“别叫我的天了!你赶快带着木炭来,谁有兴趣,谁都可以一起来!” 普索利爵士大声答应着。 我估计一定会有人跟着普索利一起来的,但是却料不到,所有的人,一起来了!当他们 到达之后,我们就一起前往陈长青的住所。 好在陈长青的住所够宽敞,他有一幢极大的祖传大屋,大得不可思议,不知有多少房 间,我们就利用了他的“音响室”,将那块木炭,郑而重之地捧出来,放在探测仪器之上, 陈长青校准了仪器。 仪器中一卷记录波形的纸张.在仪器的记录笔之下,那是最紧张的一刻,我吸了一口 气:“林先生,我们已确知你的存在。根据令祖玉声公的记载,你虽然在木炭中,但是对于 外界的一切,全有一种超能力的感觉,你完全可以知道我们在说甚么,是,或不?” 我诚心诚意地讲完了之后,仪器的记录笔,在开始的一分钟之内,一点动静也没有。 在这一分钟之内,所有的人都互相望着,有几个,额头在冒着汗。 这一段时间之长,真令人有窒息之感。 然后,突然地,记录笔开始动了,自动向前伸展的记录纸上,出现了一组波形。陈长青 一看,就陡地叫了起来:“是!是!” 我说的那段话,是中国话,陈长青叫的也是,除了那位东方语言学专家之外,其余人都 不懂。我一听得陈长青那样叫,一面心头突突乱跳,一面急速地向各人解 着。所有人的神情,都极为兴奋,犹如置身在梦中一样。甘敏斯喃喃地道:“和灵魂交 谈,这……太奇妙了,太不可思议了!” 普索利爵士胀红了睑:“这就是我一生期待着的时刻!” 我又道:“林先生,我们已经知道,你在木炭之中,你曾要求我们放你出来……” 我才讲到这里,记录笔又急速地颤动起来,极快地记录下了四组波形。这四组波形,不 必陈长青加以解释,我都可以看得明白,那还是“放我出来”! 我约略向各人解释了一下,又道:“林先生,请问怎样才能放你出来?” 我们都屏住了气息,在等候他的回答,可是记录笔却一直静止着。 我有点着急,说道:“林先生,请问你是不是可以利用英文字母的发音,来表示你要说 的话?我们现在要明白你的意思,须要通过很复杂的手续,那太困难了!” 在我这样说了之后,记录笔又动了起来,陈长青摇头道:“不!” 我向白素望了一眼,我要集中精神和林子渊的灵魂讲话,所以我的意思是,将解释的 事,交给白素去做。白素立时会意,向普索利他们解释着。 我又道:“那样,太困难了!你所要说的每一个字,我们都要花不少时间来研究,可能 一年之内,也弄不懂几句话!” 记录笔又静止了很久,在场的所有人互望着,神情极焦急,过了大约一分钟,才看到记 录笔又动了起来,出现了四组波音,但不是“放我出来”,四组音波,看来差不多,然后又 静了下来。 所有的人,一起向陈长青望去,这时候,陈长青的地位极高,除了他,再也没有人可以 帮助我们! 陈长青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四组波形,口唇颤动着,冒着汗。我们都在期待着他发出声 音,可是过了好久,只见他额头的汗珠愈来愈多,就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。我忍不住道: “怎么啦?” 陈长青抬起头来:“这四个音,是没有意义的!” 我十分恼怒,几乎想骂他,但总算忍住了,没有骂出口来,只道:“你说出来听听!” 陈长青道:“第一个音节,和小喇叭的音波形状差不多,短促,那是,那应该是“播” 的一声。” 陈长青一面说,白素一面翻译著。陈长青又道:“第二个也差不多,不过促音不如第一 个之甚,要是发起音来,也是“播”的一声。第三组,音波波形较圆,和第一二组也大致相 同,是声音较低沉的一个“播”字……” 我忍不住道:“播播播,全是播!” 陈长青胀红了脸,说道:“第四组多少有点不同,但是,但是……” 我道:“还是「播!日” 陈长青怒道:“波形是这样,我有什么办法?” 我道:“波形有不同,可是你却分辨不出来!” 陈长青的脸胀得更红,说道:“我当然分辨不出细微的差别……” 我也不知道何以自己如此之急躁:“所以,只好播播播播,不知道播些甚么!” 陈长青握紧了拳头,几乎要打找,白素陡地叫道:“等一等!” 我们全向白素望去,白素先吸了一口气,然后才道:“会不会是“波、坡、莫……”” 她才讲到这里,我和陈长青两人,都“啊”地一声,叫了起来,神情欢愉莫名。 普索利他们,只看到我们争吵,当然不明白何以忽然之间,我们如此高兴,我忙道: “各位,林先生指示了我们一个通讯的办法,他的意思,是用一种注音符号,根据这些注音 符号,可以拼出中国话来!”我讲到这里,转过头去:“是不是,林先生?” 记录笔立时振动,出现了一个“是”字的波形。 所有的人一听得我这样解释,都欢呼起来。 ------------------ "http://welcome.to/silencer.com"炽天使扫校 标题 <<书路--木炭>> 第十四部:林子渊的经历 接下来的日子之中,我们这一群人,几乎废寝忘食,在和林子渊交谈。虽然国语注音, 是一种好的交谈办法,但是我们首先要弄清四十个注音字母的波形,而且每一个字的注音字 母,数字不同,林子渊平时所操的可能不是标准国语,有很多情形,要推敲决定,最后还要 问他是,或不,才能决定。所以,花费的时间相当多。 在开始的时候,一天,只能交谈十来句话,而且是极简单的话。到后来,渐渐纯熟了, 可以交谈的,就多了起来,比较复杂的语句,也可以表达出来。 前后,我们一共花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,在这五个月之中,我们都住在陈长青家的地板 上,不理发、不剃须,每个人都成了野人。 有时候,当我们睡着的时候,记录笔会自行振动,写下波形。在这五个月之中,记录纸 用了一卷又一卷,不知道用了多少卷。 当然,在这五个月之中,我们也知道了林子渊当年,前赴炭帮,前赴猫爪坳之后,发生 的一切事。 我将林子渊的经过,整理了一遍,记述出来。这是有历史以来,一个灵魂对活着的人的 最长的倾诉。其中有很多话,当林子渊在“说”的时候,由我发问来作引导,所以我在记述 之际,保留了问答的形式,使各位看起来,更加容易明白。 由于“灵”是一种极其玄妙的存在,这种存在之玄,有很多情形,人类的语言文字,无 法表达,也是在人类语言所能领悟的能力之外。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:“灵”可以听到人 的语言,但“灵”无形无质,根本没有耳朵,如何听?但是“灵”又的确可以听得到,所 以,在语言的表达上,明知“听”字绝不适合,但也只好用这个字,因为并没有另一个字, 可以表示根木没有听觉器官的听! 这只不过是例子之一,同样的例子,还有很多,总之我在叙述之际,尽量使人看得懂就 是。 首先,是我的问题:“林先生,你在木炭中?” “是的,很久了,自从我一进入,就无法离开,放我出来!” 我苦笑:“我们很不明白你的情形,在木炭裹面?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?我们如何才 能放你出来?” “在木炭裹,就是在木炭裹,像人在空气当中一样,我只是出不来,我要出来!” “怎样才可以令你出来呢?将木炭打碎?” “不!不!不要将木炭打碎,打碎了,我会变得在其中的一片碎片之中!” “你的意思是,即使将之打得最碎最碎,你还是在木炭之中?即使是小到要在显微镜下 才能看到的微粒,你也可以在其中?” “是!” 我苦笑:“这对你来说,不是更糟糕了么?” 短暂的沉默:“不见得更坏,对我来说,大、小,完全一样!” (这一点,我们无法了解,何以“大”、“小”会是一样的呢?) “那么,请你告诉我,我们应该如何做?” “我不知道!” (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,才能使他离开木炭,这真是怪异莫名。) 我很审慎:“会不会你进入了木炭之后,根本就不能离开了?” “不!不!一定可以的,玉声公进入了一株树之后,他离开了。” “他是怎么离开的?” 相当长时间的沉默:“事情要从头说起,我为何到猫爪坳去的,你已经知道?” “是,但不能确定你是为了宝藏,还是勘破了生命的秘奥,想去寻觅永恒?” “两样都有,但后者更令我向往。我离开了家,一点留恋也没有,这一点,当时我自己 也很奇怪,但事后,当然不会觉得奇怪。我到了猫爪坳,可是来迟了,玉声公寄住的那株 树,已经被砍伐!树虽然被砍伐了,可是树桩还在,根据地图上的符号,我几乎没有费什么 功夫,就找到了那个树桩。当时,我不能肯定玉声公是还在这个树桩之中,还是在被采下来 的那段树干之中!” “这的确不容易断定,结果,你……” “我在树桩之旁,聚精会神,希望能得到玉声公给我的感应,但是一点收获也没有,于 是,我只好到炭帮去,要找被砍下来的树干。” “是的,你到炭帮去求见四叔的情形我已经知道了,可是在你不显一切,进了炭窖之 后……” “我一定要进窖去,在他们拒绝了我的要求之后,我一定要进炭窖去!” “林先生,我想先知道一些因由。你明知进入炭窖之中会有极大的危险?” “是!” “你明知道你进入炭窖,可能丧失生命?” “我知道,我知道一进入炭窖,不是“可能”丧了性命,而是一定会丧失生命!” “那么,是什么使得你下定决心,要去作这样的行动?是不是玉声公终于给了你一些什 么启示?” “没有,在我进入炭窖之前,一直没有得到玉声公的任何启示。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, 我想,是由于我已经认识了生命。” “对不起,我不明白,你说你认识了生命,是不是一个人,当他认识了生命之后,他必 须抛弃生命呢?” “抛弃肉体。” “我还是不明白,对一般人而言,抛弃肉体,就是抛弃生命。我再重复我的问题:当一 个人认识了生命之后,是不是必须抛弃肉体?或者说,当一个人认识了生命之后,是不是必 须自己寻觅死亡之路?” (在我问了这个问题之后,有很长的一段时间,收不到任何讯息,几乎使我们以为已经 从此不再有机会收到任何音讯了。但是,音讯终于又传了过来,显然,这个问题,对于一个 灵魂来说,也十分难以解答。) “不是这样,我想每个人的情形不同,不一定是每个人在抛弃了肉体,即死亡之后,都 能够有机会使生命进入第二步。这其中的情形,我还不了解,因为我一直在木炭之中,还没 有机会知道其它类似的情形,究竟是怎样的。但是对我来说,我在进入炭窖之前,我已经对 我当时的生命形式,毫无留恋,而且我可以肯定,会进入另一种形式。” “你何以这样肯定?” “你也看过玉声公的记载罢,当然是他的记载给我的启示所致。” “你为什么对当时的“生命形式”一点也不留恋了呢?人人都是以这种形式生存的!” “太短暂、太痛苦了!先生,如果我不是当时使自己的生命进入另一形式,我现在还能 和你交谈吗?” “那也不见得,我才见过尊夫人,她就相当健康。” “是么,请问,还有多少年呢?” (我答不上来。照林子渊的说法,“生命的第一形式”能有多少年?一百年,该是一个 极限了吧!) “请你说一说你当时进入炭窖之后的情形。关于生命的形式,暂时不讨论下去了。因为 我不明白,我们所有人,都不容易明白。” “是的,的确不容易明白,能够明白的人太少了,正因为如此,所以大家才沉迷,在短